佞臣天下(4)

一众马车被校事府的士兵命令打开车厢,所有人等俱站在马车左边等待检查。

阿昭穿过拥挤吵闹的人群,一身黑色官服的男人立在巍巍城楼之下,暮色光影落于他挺拔的背脊,削刻出几道棱角,衬得他眼神如炬,鼻梁似峰,唇瓣溢出冷意。

最前头的马车已经一个个被打开,士兵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,阿昭问身侧一人:“他们在查何人?”

那人道:“据说城外有不法之徒欲入城行刺陛下......”

阿昭听罢,看见人群最前面的苏辞与他身侧护卫交谈几句,那人便打开城门,允许被检查过的马车先入城。

待阿昭回到马车前,与阿翁说了情况,阿翁对身后之人道:“姑娘,待会校事府会查车。”

内里女子淡答:“你我未私藏任何要犯,让他查就是。”

阿翁道:“你所坐的位置下有一把短剑,姑娘需藏好,被校事府之人看见,会起疑心。”

沈棠伸手取出短剑,白色的剑柄银色的剑刃,剑刃之上有繁复的异域花纹,这是拓跋翎所赠,她以手指轻轻抚摸剑刃,感受其间凉意,阿昭步入车厢,道:“最安全之处是人的身上,请姑娘把剑交给我。”

沈棠将剑回鞘,递过去:“保管好。”

阿昭接过,马车外想起士兵的声音:“所有人下车立在左侧!”

几位兵爷未来得及唤第二遍,车内步出两位女子,一人白衣胜雪,婀娜多姿;另一人着寻常衣物,面目清秀,却也不过普通女子。

阿翁扶住姑娘,与二人一同立在左侧,兵爷上车搜寻,沈棠的目光穿过前头移动的马车,看向城楼之下黑色官服之人,那人也感受到此处异样的目光,朝她望来。

苏辞背手静立,身格挺拔,面目冷峻,他身旁的护卫看见苏大人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,即刻明白,踏着皮靴大步走过来。

沈棠对阿翁道:“他就是苏辞?长得倒是与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模样不一致,可惜了一副好皮囊,竟然端的是颗祸国殃民的心。”

阿翁也看见了苏辞,还见苏辞身侧的护卫朝自己这处过来,道:“他们对我们起疑心了。”

阿昭道:“若被发现,请二位先走,我自有办法脱身。”

白衣姑娘笑言:“只是沁阳沈家独女回到了她自己的地盘,为何惧?为何逃?”

护卫命唤司徒冉,走至沈棠面前:“你是哪家小姐?”

阿翁道:“官爷,这是我家小姐,姓苏,我们三人可是犯了什么事,为何要盘查?”

司徒冉道:“你们三位身上是否带有利器,即刻交出,饶你不死!”

阿昭心想此人好厉害的眼睛,竟然能瞧出自己身上藏有利器。

阿翁道:“我们主仆三人今日出城踏青,并未携带利器。”

司徒冉道:“既然是踏青,带利器是为何?”

他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搜寻一遍,落在白衣姑娘身上,沈棠淡答:“不过是友人所赠一把短剑,官爷喜欢就赠给官爷。”

阿昭从后递上短剑,司徒冉看见利器不自觉的握紧护剑:“这柄剑并非本土所造,你们从异域而来?”

“只是一个异域的朋友所赠,并不代表我们就从异域而来。”

沈棠看自己的马车也搜查完毕,便步上马车,不再理会司徒冉。

阿翁朝司徒冉拱手,带着阿昭上车,司徒冉见车厢内的女子露出的一截手臂上,戴着十余个手镯,目光收缩,道:“今日恐怕不能让姑娘这么顺利的回去了,来人,将这三人全部带走。”

车上的老者朗声道:“官爷今日想带我们回去,还得看我家姑娘卖不卖你这个面子。”

司徒冉盯着老者手中玉牌,略微愣了愣,道:“全天下唯一一枚玉牌竟然在姑娘之手......既然如此,容我先禀报我家大人。”

苏辞听罢司徒冉的报告,抬脚朝沈棠所在的马车走来,阿翁挡住苏辞的动作:“有玉牌还不够?”

苏辞眉头微动,一阵内力震荡,阿翁脚步后移半寸,旋即稳住,苏辞的手已经打开车门,目光从阿昭身上移到沈棠身上。

二人对视片刻,一个杀气外泄,一个杀意内敛。

旗鼓相当。

“原是沈家小姐,让在下送姑娘一程。”

苏辞命人将马车围住,阿翁的位置被苏辞的护卫替代,他竟然强行押车回城,阿翁冷脸不言,沈棠更是不说话。

苏辞的胆子好大,已经不将陛下放在眼中。

待三人回到家里,苏辞随意瞟了一眼这个小院,道:“告辞。”

沈棠唤住他:“有一事要劳烦苏大人。”

黑色官服的男子回头,他们彼此眼神交汇,姑娘从不惧怕苏辞这样杀人如麻的冷血青年,淡笑:“劳烦苏大人替我转告陛下,沈棠回来了。”

其实苏辞并未见过沈棠,沈棠离开帝都时年纪尚小,苏辞入主朝堂时沈棠还在漠北的茫茫沙漠中,他听过沈家小姐的名,却并未见过其人。

沈棠,便是这位小姐的名字,取得有些随意,却也耐听。

苏大人道:“我为何要替你传话?”

沈棠答:“你帮我一次,也不无好处。”

苏辞冷笑:“自不量力。”

他掉头朝巷外走,身后二十护卫即刻跟上,湿冷的巷子顿时少了人气,她拢紧衣衫回院,阿昭上前道:“姑娘,那柄短剑还在司徒冉手中。”

沈棠看苏辞已离去,道:“过几日再去取回来。”

“姑娘,晚上我就去取。”

她阻止:“我会让他还回来,何苦让你飞檐走壁还担个小贼的污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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